第1章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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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些學校，另辟蹊徑。
人家都是九月份準時開學，但總有那麽幾個學校不走尋常路，偏要八月份開學。
別的年級倒也好說，開學無非也就是上課，室內雖然熱但是好歹也能忍受。最慘的就是大一新生，一進來就開始軍訓，大學軍訓還是半個月，簡直能活活曬脫一層皮下來。
軍訓，免費美黑，改變人種不是夢。
軍訓第一天，在拐杖的幫助下，鄒和用左腳拖著一周前打籃球摔骨折的右腳，艱難地來到了集合的地點。
大一的學生麽，剛剛脫離牢籠似的高中生活，看什麽都新鮮，歪歪扭扭地站著，嘰嘰喳喳地三三五五小聲聊著天兒。
教官是大幾屆的國防生學長，板著一張臉巡視著他們這群歪七扭八的“新兵”，臉上的不滿意之情簡直快要溢出來。
鄒和拄著拐，在人群中格外地打眼，教官轉悠到他身邊，語氣嚴肅地問道：“腳傷了？”
鄒和露出一個標準八齒笑容，答道：“摔骨折了。”
教官皺著眉頭，明顯是不滿意的樣子：“你們骨頭也太脆了點。別以為骨折就能不軍訓舒舒服服躺著，照樣得訓，懂不懂？”
鄒和在心裏面翻著白眼，心說我腳都包成粽子似的一層一層的了，還怎麽訓，臉上卻還是甜甜笑著：“知道。”
許是看他乖巧，教官沒有再多找茬兒，看了他兩眼然後又去巡視下一個班。
站在鄒和旁邊的是一個麻桿兒似的男生，是鄒和的舍友之一，姓李名多多。戴著一副小眼鏡兒，嘴皮子吧嗒吧嗒說話速度飛快，聲音還有點兒尖。
李多多用胳膊一撞鄒和，小聲道：“這教官怎麽這樣兒啊？你腳都成這樣了，他還叫你軍訓，你怎麽訓啊？”
鄒和笑得有些無奈，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啊，再看吧。”
小眼鏡李多多嘖嘖兩聲表達了一下他對鄒和的同情以及對教官沒人性行為的譴責，轉身又找別人說話去了。
鄒和就這樣拄著他的拐，領到了一套軍訓服，然後又一瘸一拐地回到寢室。別人看他腳受了傷，照顧他讓他排在前面早早地領到衣服回宿舍，所以作為一個臨時性的瘸子，他居然還比別人回來的要早一點。
歇了口氣躺到床上，鄒和累得連飯都不太想吃。
主要是這山溝溝學校太大，又沒個什麽代步工具，對一個得靠拐棍才能行動的骨折人員太不友好。一上午折騰下來，就算是兩腳完好的正常人也覺得累得慌，更別提鄒和這個傷殘人員。
鄒和的床本來是上鋪，但是鑒於他的腿，原本在他下鋪的胖子楊發揚同學愛，將下鋪讓給鄒和，自己去睡了上鋪。
胖子楊也喘著大氣回了宿舍，一屁股往鄒和旁邊一坐，咕咚咕咚開始喝水。
鄒和窩在墻內側感受著床鋪與枕頭的柔軟，胖子楊則喝完水就開始逼逼叨：“哎，聽說下午就要開始訓，這還有沒有人性？今天三十八度九，這都快把我曬成魚幹了。”
胖子話音剛落，小眼鏡李多多也回來了。
小眼鏡李多多人話多，嘴也賤，剛一進宿舍張口就來：“什麽魚幹，我看豬肉脯還差不多。”
胖子楊脾氣好，也不生氣，笑瞇瞇道：“豬肉怎麽啦？豬是一種多麽偉大的生物啊，我們日常所需的多少營養都是豬提供給我們的。你看看你，吃那麽多還長那麽瘦，對得起豬麽？”
小眼鏡李多多向來痛恨自己的排骨身材，但是鑒於是自己嘴賤在先，也不好罵回去，只好生硬地轉移話題：“鄒和，你中午吃什麽啊？我去食堂給你帶回來。”
鄒和在床頭摸到飯卡遞給坐在自己床上的胖子楊，示意胖子楊遞給小眼鏡。
胖子楊接了飯卡卻不遞給小眼鏡李多多，而是往自己兜裏一揣，道：“你吃什麽，你楊哥給你帶，不用那排骨。”
排骨多瞪了一眼胖子楊，高貴冷艷地哼了聲，一手甩上寢室門，轉頭就走。
胖子楊看著鄒和的眼神堪稱慈愛，很像是腿斷的小可愛鄒和激發出了胖子楊的母愛似的。
鄒和笑兩聲，道：“都行，你吃什麽順帶給我捎份就好，謝啦。”
胖子楊把他兩百斤的肉山從鄒和的床鋪上挪起來，慢吞吞地往外走，一邊緩慢移動一邊道：“和你胖哥客氣什麽，等著啊。”
鄒和應得很甜：“好，謝謝胖哥。”
胖子楊擺擺手，輕輕帶上宿舍的門，朝著食堂進發。
鄒和他們宿舍一共就三個人，一個他一個胖子楊一個李多多，住著四人間的寢室，其實還蠻舒服。
本來應該是四個人的，不過聽說這第四位哥們兒志在清華，雖然收到了錄取通知書但是卻沒來，覆讀去了。
所以四人間就成了三人間。
胖子楊和李多多人都蠻好，就是愛吵。一開始鄒和還拖著斷腿試圖調停來著，但是不到三個小時他就發現這倆人的吵架屬於生活情趣與愛好，為空虛無聊的大學生活增加歡樂的那種。
所以現在他學會了安靜地聽那倆吵架，全當聽相聲，還是免費的，多好。
就是缺盤小瓜子兒，要是再來一盤瓜子兒，簡直完美。
窗外的蟬不知疲倦的叫著，大中午的，聽上去讓人更感燥熱。
也不知道下午的軍訓到底要怎麽訓，鄒和哼著小曲兒想，他這腿斷的還挺是時候，剛好趕上軍訓。
鄒和想著想著就不自覺地笑起來，眼睛彎成了小月牙，看上去暖暖的。
典型的樂觀主義者大概就長這樣，腿都斷了，還能美滋滋地躺在床上想剛好軍訓能輕松點。
美滋滋的鄒和很快就等來他的午餐，兩素一葷，他覺得挺好。
胖子楊看著鄒和吃飯吃得一臉幸福的樣子，不禁感嘆道，他這個舍友，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午休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心很大的鄒和很快又要拖著他的殘腿奔赴軍訓之路。
下午，太陽經過一早上的醞釀，看上去更大了。
鄒和換上了軍訓裝，拄著他的拐站在隊伍裏，很努力地讓自己的拐不要看上去太顯眼突兀。
但是失敗了。
鄒和和他的拐一起被到處走著巡查的連長看見了。
連長走到他面前，問了一聲：“哪個班的？叫什麽？”
鄒和老老實實答道：“計算機2班，鄒和。”
“鄒和是吧？”連長摸著他的下巴頦兒，道：“你這腿是怎麽了？多久能好？”
鄒和瞅一眼自己的拐，答道：“骨折，得一兩個月。”
連長看上去笑瞇瞇的，全然沒有早上那個教官看上去那麽兇。他道：“骨折了就去那邊兒醫務室坐著吧，傷筋動骨一百天，好好養養。”
鄒和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被一個天降大餡餅砸中，忙不疊道：“謝謝教官！”
連長拍拍鄒和的肩膀，又和氣道：“那你的手沒問題吧？”
實在是不明白連長問他的手幹嘛，鄒和莫名其妙道：“手好著呢啊。”
連長笑起來，道：“手好著就行。今天就算了，明天開始每天帶著紙和筆來訓練場，坐在醫務室寫軍訓感想，每天一千字，明白？”
本來以為逃過一劫的鄒和蔫蔫道：“明白。”
作為一個高中時候作文從來都是卡著八百字寫得生不如死的純種的理科生，想想寫東西鄒和就覺得頭痛。
更別提軍訓感想這種天知道要怎麽寫的東西，他現在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要不找個範文抄一抄？抄的話，應該沒有那麽痛苦吧。
然而連長的一句話打碎了鄒和的美夢：“軍訓不允許帶手機，你就每天在訓練場旁邊寫，傍晚的時候念給同學們聽，當作軍訓的保留節目。”
想想自己的文筆，鄒和痛苦地覺得，此舉簡直就是公開處刑。
但是他也沒有辦法拒絕，畢竟他的腿，是他自己憑本事摔斷的。
硬擠出一個笑容，鄒和應道：“好。”
連長滿意了，準備放過這個可憐的小鄒和，一擺手道：“去吧去吧。”
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似的，鄒和恨不得一溜煙兒竄進醫務室，但是囿於現實，他只能一瘸一拐地慢慢地走，成為筆挺人群中一個孤獨的、不合群的背影。
走得很慢的鄒和被每一位在太陽毒曬下的同學們看得清清楚楚。
同學們咬牙切齒，簡直恨不得自己的腿下一秒就斷掉，好跟鄒和換一換。
那個很兇的教官接收到了同學們的目光，探究到了同學們的心願，一聲大吼：“看什麽看？都給我目視前方，挺胸擡頭！誰再看我把誰腿打斷！”
同學們雖然羨慕，但還是迫於形勢依依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努力地板了板身體，好讓自己站得更直一些。
有幾位小可憐沒小心目光收得慢了點兒，頓時就聽到了兇教官的又一聲怒吼：“看什麽看！全體再給我站十五分鐘！不信治不了你！”
鄒和依舊慢慢吞吞地走著，簡直像是烏龜或者蝸牛的遠方親戚。
他發誓，絕對是因為自己的腿斷了，他才走得這麽慢的，沒有一丁點兒別的心思，真的。他一點兒都不想炫耀，真的。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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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是九月份準時開學，但總有那麽幾個學校不走尋常路，偏要八月份開學。
別的年級倒也好說，開學無非也就是上課，室內雖然熱但是好歹也能忍受。最慘的就是大一新生，一進來就開始軍訓，大學軍訓還是半個月，簡直能活活曬脫一層皮下來。
軍訓，免費美黑，改變人種不是夢。
軍訓第一天，在拐杖的幫助下，鄒和用左腳拖著一周前打籃球摔骨折的右腳，艱難地來到了集合的地點。
大一的學生麽，剛剛脫離牢籠似的高中生活，看什麽都新鮮，歪歪扭扭地站著，嘰嘰喳喳地三三五五小聲聊著天兒。
教官是大幾屆的國防生學長，板著一張臉巡視著他們這群歪七扭八的“新兵”，臉上的不滿意之情簡直快要溢出來。
鄒和拄著拐，在人群中格外地打眼，教官轉悠到他身邊，語氣嚴肅地問道：“腳傷了？”
鄒和露出一個標準八齒笑容，答道：“摔骨折了。”
教官皺著眉頭，明顯是不滿意的樣子：“你們骨頭也太脆了點。別以為骨折就能不軍訓舒舒服服躺著，照樣得訓，懂不懂？”
鄒和在心裏面翻著白眼，心說我腳都包成粽子似的一層一層的了，還怎麽訓，臉上卻還是甜甜笑著：“知道。”
許是看他乖巧，教官沒有再多找茬兒，看了他兩眼然後又去巡視下一個班。
站在鄒和旁邊的是一個麻桿兒似的男生，是鄒和的舍友之一，姓李名多多。戴著一副小眼鏡兒，嘴皮子吧嗒吧嗒說話速度飛快，聲音還有點兒尖。
李多多用胳膊一撞鄒和，小聲道：“這教官怎麽這樣兒啊？你腳都成這樣了，他還叫你軍訓，你怎麽訓啊？”
鄒和笑得有些無奈，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啊，再看吧。”
小眼鏡李多多嘖嘖兩聲表達了一下他對鄒和的同情以及對教官沒人性行為的譴責，轉身又找別人說話去了。
鄒和就這樣拄著他的拐，領到了一套軍訓服，然後又一瘸一拐地回到寢室。別人看他腳受了傷，照顧他讓他排在前面早早地領到衣服回宿舍，所以作為一個臨時性的瘸子，他居然還比別人回來的要早一點。
歇了口氣躺到床上，鄒和累得連飯都不太想吃。
主要是這山溝溝學校太大，又沒個什麽代步工具，對一個得靠拐棍才能行動的骨折人員太不友好。一上午折騰下來，就算是兩腳完好的正常人也覺得累得慌，更別提鄒和這個傷殘人員。
鄒和的床本來是上鋪，但是鑒於他的腿，原本在他下鋪的胖子楊發揚同學愛，將下鋪讓給鄒和，自己去睡了上鋪。
胖子楊也喘著大氣回了宿舍，一屁股往鄒和旁邊一坐，咕咚咕咚開始喝水。
鄒和窩在墻內側感受著床鋪與枕頭的柔軟，胖子楊則喝完水就開始逼逼叨：“哎，聽說下午就要開始訓，這還有沒有人性？今天三十八度九，這都快把我曬成魚幹了。”
胖子話音剛落，小眼鏡李多多也回來了。
小眼鏡李多多人話多，嘴也賤，剛一進宿舍張口就來：“什麽魚幹，我看豬肉脯還差不多。”
胖子楊脾氣好，也不生氣，笑瞇瞇道：“豬肉怎麽啦？豬是一種多麽偉大的生物啊，我們日常所需的多少營養都是豬提供給我們的。你看看你，吃那麽多還長那麽瘦，對得起豬麽？”
小眼鏡李多多向來痛恨自己的排骨身材，但是鑒於是自己嘴賤在先，也不好罵回去，只好生硬地轉移話題：“鄒和，你中午吃什麽啊？我去食堂給你帶回來。”
鄒和在床頭摸到飯卡遞給坐在自己床上的胖子楊，示意胖子楊遞給小眼鏡。
胖子楊接了飯卡卻不遞給小眼鏡李多多，而是往自己兜裏一揣，道：“你吃什麽，你楊哥給你帶，不用那排骨。”
排骨多瞪了一眼胖子楊，高貴冷艷地哼了聲，一手甩上寢室門，轉頭就走。
胖子楊看著鄒和的眼神堪稱慈愛，很像是腿斷的小可愛鄒和激發出了胖子楊的母愛似的。
鄒和笑兩聲，道：“都行，你吃什麽順帶給我捎份就好，謝啦。”
胖子楊把他兩百斤的肉山從鄒和的床鋪上挪起來，慢吞吞地往外走，一邊緩慢移動一邊道：“和你胖哥客氣什麽，等著啊。”
鄒和應得很甜：“好，謝謝胖哥。”
胖子楊擺擺手，輕輕帶上宿舍的門，朝著食堂進發。
鄒和他們宿舍一共就三個人，一個他一個胖子楊一個李多多，住著四人間的寢室，其實還蠻舒服。
本來應該是四個人的，不過聽說這第四位哥們兒志在清華，雖然收到了錄取通知書但是卻沒來，覆讀去了。
所以四人間就成了三人間。
胖子楊和李多多人都蠻好，就是愛吵。一開始鄒和還拖著斷腿試圖調停來著，但是不到三個小時他就發現這倆人的吵架屬於生活情趣與愛好，為空虛無聊的大學生活增加歡樂的那種。
所以現在他學會了安靜地聽那倆吵架，全當聽相聲，還是免費的，多好。
就是缺盤小瓜子兒，要是再來一盤瓜子兒，簡直完美。
窗外的蟬不知疲倦的叫著，大中午的，聽上去讓人更感燥熱。
也不知道下午的軍訓到底要怎麽訓，鄒和哼著小曲兒想，他這腿斷的還挺是時候，剛好趕上軍訓。
鄒和想著想著就不自覺地笑起來，眼睛彎成了小月牙，看上去暖暖的。
典型的樂觀主義者大概就長這樣，腿都斷了，還能美滋滋地躺在床上想剛好軍訓能輕松點。
美滋滋的鄒和很快就等來他的午餐，兩素一葷，他覺得挺好。
胖子楊看著鄒和吃飯吃得一臉幸福的樣子，不禁感嘆道，他這個舍友，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午休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心很大的鄒和很快又要拖著他的殘腿奔赴軍訓之路。
下午，太陽經過一早上的醞釀，看上去更大了。
鄒和換上了軍訓裝，拄著他的拐站在隊伍裏，很努力地讓自己的拐不要看上去太顯眼突兀。
但是失敗了。
鄒和和他的拐一起被到處走著巡查的連長看見了。
連長走到他面前，問了一聲：“哪個班的？叫什麽？”
鄒和老老實實答道：“計算機2班，鄒和。”
“鄒和是吧？”連長摸著他的下巴頦兒，道：“你這腿是怎麽了？多久能好？”
鄒和瞅一眼自己的拐，答道：“骨折，得一兩個月。”
連長看上去笑瞇瞇的，全然沒有早上那個教官看上去那麽兇。他道：“骨折了就去那邊兒醫務室坐著吧，傷筋動骨一百天，好好養養。”
鄒和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被一個天降大餡餅砸中，忙不疊道：“謝謝教官！”
連長拍拍鄒和的肩膀，又和氣道：“那你的手沒問題吧？”
實在是不明白連長問他的手幹嘛，鄒和莫名其妙道：“手好著呢啊。”
連長笑起來，道：“手好著就行。今天就算了，明天開始每天帶著紙和筆來訓練場，坐在醫務室寫軍訓感想，每天一千字，明白？”
本來以為逃過一劫的鄒和蔫蔫道：“明白。”
作為一個高中時候作文從來都是卡著八百字寫得生不如死的純種的理科生，想想寫東西鄒和就覺得頭痛。
更別提軍訓感想這種天知道要怎麽寫的東西，他現在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要不找個範文抄一抄？抄的話，應該沒有那麽痛苦吧。
然而連長的一句話打碎了鄒和的美夢：“軍訓不允許帶手機，你就每天在訓練場旁邊寫，傍晚的時候念給同學們聽，當作軍訓的保留節目。”
想想自己的文筆，鄒和痛苦地覺得，此舉簡直就是公開處刑。
但是他也沒有辦法拒絕，畢竟他的腿，是他自己憑本事摔斷的。
硬擠出一個笑容，鄒和應道：“好。”
連長滿意了，準備放過這個可憐的小鄒和，一擺手道：“去吧去吧。”
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似的，鄒和恨不得一溜煙兒竄進醫務室，但是囿於現實，他只能一瘸一拐地慢慢地走，成為筆挺人群中一個孤獨的、不合群的背影。
走得很慢的鄒和被每一位在太陽毒曬下的同學們看得清清楚楚。
同學們咬牙切齒，簡直恨不得自己的腿下一秒就斷掉，好跟鄒和換一換。
那個很兇的教官接收到了同學們的目光，探究到了同學們的心願，一聲大吼：“看什麽看？都給我目視前方，挺胸擡頭！誰再看我把誰腿打斷！”
同學們雖然羨慕，但還是迫於形勢依依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努力地板了板身體，好讓自己站得更直一些。
有幾位小可憐沒小心目光收得慢了點兒，頓時就聽到了兇教官的又一聲怒吼：“看什麽看！全體再給我站十五分鐘！不信治不了你！”
鄒和依舊慢慢吞吞地走著，簡直像是烏龜或者蝸牛的遠方親戚。
他發誓，絕對是因為自己的腿斷了，他才走得這麽慢的，沒有一丁點兒別的心思，真的。他一點兒都不想炫耀，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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